阿离啊嘉嘉

微博同名
永不言弃的刺七乙女钉子户!

【刺七乙女】我馋我师叔身子这正常吗

食用须知!!!


*失踪人口回归,是黑鸟乙女向(趁刺七第四季出来之前我要狠薅黑鸟,不然万一官方给他凑了cp那小丑就是我自己),不适请退


*5w2+警告,写了很久很久,一次发完,日常罗里吧嗦


*玛丽苏爱好者,女主带姓名出场,不是啥好人但一定长得好看,行为三观不可细究


*仅图一乐,谢绝指导


  

1.

  “你不知道,每次我看到他都会忍不住想,他绑好的长头发滑过指尖时会是什么感觉,被弄乱时,光泽会不会像揉成一团的丝绸?他的唇看上去那么薄,你说亲上去是怎么样的?还有尖尖的耳,咬上一口应该会很带劲。有时候真想用他手里的鞭子把他绑起来,再扯下......”

  “够了乌珠,别说了,去看看大夫吧。”



2.

  故事的开头还是熟悉的玄武,梦开始的地方。

  和往常一样,玄武依旧是汹涌又无聊的一天。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那活在寻常百姓窃窃私语中的暗影,都得慢慢熬过这无趣的时光。纵然是元夕已近,在玄武这个日日重复着乏味的打打杀杀的地方,这个节日也不见得对他们而言有什么特殊意义。

  但这一日,阴暗幽深的暗影大殿里,在首领散会离开后,七大暗影刺客中唯一的女子,向来喜欢自个找乐子的曼珠沙华,却罕见地提议要跟在场的诸位同事一起找乐子。

  这则沁着旖旎艳香的新闻像是春日里的落花飞絮一般,和着杨柳清风一块儿,扣开了静默已久的玄武尘封的大门——风华满地的丽春在三日前来了一位舞姬,第一日便引得万人空巷,轰动玄武;第二日已有豪奢竞富,一掷千金;而第三日将近,据说这最后一舞过后,她便会离开丽春。

  丽春,又是丽春。

  玄武无数的人苦练武功,笃信唯有实力才可使自己闻名天下。便是在场的七位暗影刺客,无一不是杀人无数真刀真枪洗练出来的,这才有了茶馆里说书人多少说烂了的故事。

  长得好看在玄武并不能当饭吃这是常识,但偏偏是丽春,这个在外人眼里始终是个风月场所的丽春,时不时便会蹦出来个什么歌女舞姬才女佳人,在丽春的盛势营销下大张艳帜异军杀出,甚至敢于和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影组织争锋,勇夺第二日玄武的八卦头条,而且还不止一次。

  和刺客组织的“暗影大舞台,有命你就来”不同,丽春以实践告诉所有人哪怕不会武功,哪怕不当刺客,琴棋书画歌舞乐,管它是什么,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哪怕只剩一张脸蛋,也一样能功成名就,声震玄武。

  而这次来的这位舞姬同以往的相比,显然更是非同凡响,她以一己之力,两日之功,将自己的名号送进了每一个玄武国民的耳中,包括在场的暗影刺客。

  时人言:“乌珠一舞,冠绝玄武。”并不需要过多的对其美貌或是舞姿的赘述,短短八个字已言尽世人对她的赞美。

  而曼珠所提议的找乐子的方法,就是大家团建去丽春一起看美女跳舞。

  是个人都好色,但此次对于暗影而言,重点其实不是这个传闻中美艳绝伦的乌珠,而是丽春逐渐出格的态度——在玄武,没有任何人可以和暗影对着干,更没有任何人可以和暗影争锋。

  不过这更深的一层是首领该去头疼的事,原也不该他们考虑。因此曼珠此言一出,剩下的几个人做的,仅仅也只是不约而同地在脑中设想了一下和其他六位同事并排坐在丽春里喝花酒的诡异画面,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

  平时看上去脑子不怎么好的赤牙在这种时候意外地很有情商,他不屑地嗤笑了一下:“庸脂俗粉,故弄玄虚。”

  虽然赤牙性好女色,但还没智障到和同僚一起去逛花楼,因而抹着弯拒绝了曼珠的馊主意。于是大家有样学样,纷纷开始学着赤牙搁那装。

  脸上的黑眼圈重得像被谁打了的首席拿着那把魔刀砍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却知道装嫩了,闷闷道:“我未成年,唔去。”

  头上盖着斗笠的僧人双手合十,十分虚假地默念佛语:“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近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曼珠冷笑一声:“呵,出家人还不杀生呢。”

  “......”

  至于青凤,他什么也没说,但笔直的身形和冷峻的面容已经写满了“我是个正经人别找我我拒绝”。那双冷淡的眼睛也只是在最开始听见“乌珠”这个名字时微微转动了一下,而后便再无任何表示。

  曼珠于是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向来和她走得近的两位伙伴石门和黑鸟,意思是你俩总得给我个面子吧。

  爱财如命的石门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勤俭节约如他,一开口便语出惊人:“你请客吗?”

  “......”

  曼珠脸上漂亮的笑容当时就僵了一下:“......当然。”

  石门道:“哦,那好,你请客我就去。”

  “......”

  忍住送这逼一朵小红花的欲望,曼珠偏过头,又换上荡漾人心的笑意,走向角落里那个阴沉沉的,从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男人。

  她伸出手指,轻轻滑过盘旋在对方手臂上的鞭子:“你呢?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会陪我去的吧?”

  “再乱摸弄死你。”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黑鸟终于动了一下嘴唇,嗓音沙哑。伴随着他声调的起伏,原本温顺地盘桓在手臂上的黑龙鞭突然暴起,像毒舌吐信一样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男人的眉眼被脸上交叠的白色布带遮住了,但言语间流露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对这个女人揩他油的不满和不耐烦。

  旁边看戏的赤牙抱着手臂,围巾下的脸笑了一下,说话时声线上挑,语带调笑,见怪不怪:“啧啧,又开始了。”

  众所周知,暗影的首领眼光极好,也众所周知,七大暗影刺客不仅个个武艺高强,而且没一个长得丑的,甚至可以说基本都长相出众。就连首领自己,也是妥妥的人类高质量男性。

  这样的组织让当初心碎成无数片的曼珠在加入后找到了温暖和归属感,并欣然把她碎成无数片的心均匀地分给了在座的每一位同事,让他们纷纷成为了自己心尖上的人。

  但撩人也是要看对象的。面对曼珠撒向大海的渔网,双雄组——柒和青凤保持了同样的态度,这俩总是冷冷地,静静地,用一种看非人生物的眼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作,既不开口,也不回答,让她自导自演再自己尴尬。

  带着斗笠的僧人总是双手合十,嘴角带着悲悯又虚伪的笑容。他是比曼珠更会逢场作戏的那个,明明看透对方所有的技俩,却偏偏爱装恍然不知,还非要套上些佛经诫语来粉饰,常常虚伪得能把曼珠都给恶心回去。

  而石门,因为体型笨重而意外显得有些萌的石门,他只对两件东西感兴趣:一样是钱,一样是他养的鸟。除此之外,任曼珠如何吸引他的注意,都是对牛弹琴。

  赤牙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一常年游戏人间流连花丛的浪子,走肾不走心的程度比之曼珠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秉承着王不见王的基本原则,曼珠很少去招惹赤牙。而赤牙显然也对不合他胃口的曼珠不怎么感兴趣。

  ——但他却对曼珠调戏他的另一同事黑鸟可感兴趣了,每次围观都在边上看得笑嘻了。

  是的,排除了上述一群奇奇怪怪的男人后,曼珠最终锁定的冤种,就是黑鸟,唯一一个会对她的话产生反应的人——虽然是排斥和厌恶的反应。

  但他俩其实关系并不差,仅相对于暗影的其他人而言。曾经的飞鸟门掌门经由曼珠引入暗影,后来加上石门,三人还一起搭档过一段时间。算是对同伴的那么一丝包容和眼不见心为净的坦然,黑鸟最初对曼珠已经算容忍度高了。

  但他厌恶别人碰他的身体。

  黑鸟身形高挑,面容英俊,杀人时唇角会勾起十分微妙的弧度,那笑意带着残忍和傲气。傲然与自负给他这副好皮囊更添了几分容易引诱年幼无知少女的气质,但同样的,也将他皮囊包裹下的躯体蚕食腐蚀得几乎不像躯体而更像尸体。

  性格里的自负,身体的脆弱,天然的对外排斥和不习惯。各种各样的因素,让黑鸟不喜欢别人靠近他。

  但曼珠这人明显的别人越不爽,她就越起劲。黑鸟反应越大,她越喜欢乱撩。

  黑鸟烦她烦得不得了,对曼珠他保持着非必要不交流原则。但此时此刻,他却罕见地被一件事挑起了好奇心,因而倒暂时按住了不耐的心绪,带了往日那种阴沉的语气问她:“你刚才说的这个舞姬,她强吗?”

  一句话问得没头没脑。曼珠抬眼,周围的众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暗影黑鸟,战斗时好折磨对手致人残废,整个一心理扭曲的变态。如果遇到雇主有什么特殊要求,例如让仇人在死之前受尽折磨之类的悬赏任务,那多半会被首领派给黑鸟。

  ......但问题是这也不是要去杀人呐?他们不是在讨论喝花酒看美女的事嘛!

  几个人在那面面相觑良久,都不作声,只隐隐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位更是重量级。

  身为女性的曼珠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也不是那么确定,只是模棱两可地忽悠傻子:“她......她不是强不强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那种非常少见的......”

  沾花惹草经验丰富的赤牙可不喜欢曼珠的迂回战术。为了印证自己大胆的猜想,这人故意顺着他话来了一句:“强又如何,你还要去找她挑战吗?”

  黑鸟闻言没说话,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恶劣又凶残的笑容,唇边露出的尖尖虎齿使他像极了一个不怀好意的捕食者。

  他倨傲地一抬下巴:“她不会有我强。”

  一句话直接给赤牙整乐了。他是没想到这死鸟变态是变态,人却意外的单纯,单纯到竟然不通男女之事。在他们所有人都在思考要不要去逛花楼看美女的时候,黑鸟就好清纯,好不做作,和外头那些好色的狗男人好不一样,他在思考怎么把美女给弄死。

  连对面未成年的首席柒都闻言抬起头,看着黑鸟竟然露出了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作为一个典型的武痴,黑鸟将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了对他创立的邪功的钻研上,除此之外,他不好色不好财不好酒,对权利似乎也兴致缺缺,更不与人交流,只是孤傲,顽固地要将某条路走到黑。

  相对应的,因为太痴迷于练武,所以技能点全加给了武力值,别的方面二十七年愣是一点没长进,例如情商,又例如某些是个人都知道的常识,对他来说这些都是知识盲区。

  那句“乌珠一舞,冠绝玄武”落到给黑鸟耳朵里,“舞”直接成了“武”,还剩下一句“冠绝玄武”。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赤牙戏谑调笑的眼神不言而喻。曼珠也笑了起来:“谁更强,总要见了才知道。”

  他们不关心那位未曾蒙面的乌珠对上黑鸟的下场,也不关心不聪明的黑鸟会因此有一番怎样的机缘。他们不关心哪个人的生死,不关心凡尘里纷纷扰扰的相遇,只有这一瞬怂恿坑骗傻子上贼船式的快乐让人舒坦。

  黑鸟用二十七年的时间在证明,证明他的实力,证明他创立的功法,一直在证明,迫切地去证明。他生命中的成就源于自负所催生的证明欲,失败同样。

  但他从来就学不会吸取教训作出改变。所以这次,黑鸟依旧像曾经生命里的某一个瞬间一样,立刻便想要去证明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我一定比她强。”

  我一定比他强。

  赤牙:“......啊对对对。”



3.

  乌珠不喜欢做一些事情,但又不得不去做。

  她在二十岁这年正式出师,风华正茂的年纪,拿着铁扇阑珊步调款款地走入了玄武的盎然春意中。

  阮思弦见到她时,她正提溜着一壶酒倚在濛濛细柳边,照着桥下的春波绿水,那慵懒妩媚的姿态,一瞥惊鸿的容光,让路过的阮思弦一下子便扣住了脚步,也一下子就想起来两人在数年前的相遇。

  十里丽春的阮思弦,曾经是度云楼的活招牌,后来熬资历由员工熬到了管理层,之后又用了数年时间致力于度云楼的改革,硬生生将做皮肉生意的度云楼转化为了娱乐场所,还大笔一挥,给它改了“十里丽春”的名字。一边拉动着玄武一半的GDP,一边为玄武扫黄打非肃清国风作出了好榜样。

  而阮思弦此人,据说最喜救助帮扶落难女子。有传言说七大暗影刺客之一的彼岸花,曾经也受过她的恩惠,这也就是为什么丽春敢抢暗影的风头,却不会遭到整治的原因,因为上头有人罩。

  更玄的是,这人不仅喜欢救扶女子,而且眼光毒辣。但凡她帮过的女子,往往不是容颜姣好,就是才华横溢,且往往有恩必报。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上文提到的曾经落魄,后来武学大成,为丽春当了多年保护伞的彼岸花。

  而大多数人为了报恩,则常常会感激涕零地替恩人的公司打上一段时间的工,是以丽春总是佳人频出,久经不衰。

  但乌珠显然不是一般人。当她在细柳桥边认出曾经的恩人阮思弦,而对方显然也认出她时,这人一展阑珊往脸上一遮,露出的一双秋水眼透着惊讶。不待阮思弦开口,便先不打自招:“我没受过你的恩,我不认识你,我懒,我不会给你打工的。”

  “......”

  不愧是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精,面对长得好看但脑子可能有点问题的乌珠,阮思弦仍旧露出了微笑:“数年不见,我已人老珠黄,倒是没藏姑娘,出落得好一派风流。”

  思弦欣赏女子之美,和曼珠仅仅欣赏强者的美丽不同。或刚烈,或柔弱,或清丽,或妩媚,落在思弦眼里,都是各有情态。她爱着女子所能呈现出的各种各样的美。

  “放心吧,我既然曾出于一片好心帮过你,就不会骗你去打工。我从不说谎。”思弦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眯着眼和善地笑。

  乌珠也轻轻一笑,唇角染着酒渍。流转的眼波里好像沾了点戏谑的笑意,有时又好像全无笑意,揉在一起是一种勾人摄魄的美丽。

  她问:“真的吗?我不信。”

  “......”

  思弦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挑了挑眉:“没藏方才是在找什么人么?若是要找人,玄武除了暗影,可再没有比我的丽春更好找人的地呢。我从不说谎。”

  她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图穷而匕首见:“所以,来打工吗?”

  “......你真的还记得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吗。”

  于是,丽春的贼船上短暂地多了一位被坑来的打工人,玄武无数打打杀杀的小道消息中也独树一帜地出现了这位乌珠的美丽身影。

  一点也没有辜负海的女儿的期待,能在两日之内名震玄武的乌珠,果然名不虚传。

  曼珠沙华那时手撑在栏杆上,一脸沉醉,于千万人之中鹤立而前,朝不远处的美人欢快地喊道:“妹妹我可以~”

  伙伴皆惊忙。她这一嗓子嚎得,别说周围的客人,坐在她旁边的黑鸟和石门闻言纷纷将头扭向了曼珠沙华,都是一脸的“女同竟在我身边”。

  当时天色已渐渐昏暗了下来,丽春里却座无虚席,灯火皆明。水面上凌波而舞的美人正一手持扇,一手拈花,神秘圣洁的姿态恍如古老壁画上的飞天舞女。她大概是听到了海王的呼喊,便回首对着曼珠沙华的方向遥遥一笑。

  这一笑,真如灯火阑珊处悄然绽放的繁花千树,又如被东风吹得乱落如雨的烟火纷纷。悠扬回荡的凤箫声,玉壶般的明月,盈盈的暗香,人群里千百度的寻觅,都凝缩在了眼前美人的这一笑里。

  乌珠以姿态慵懒妩媚,容颜艳丽夺目著称。这样的美丽,别说是起舞了,她就是现场来套广播体操打套军体拳都是好看的。

  曼珠沙华小脸一红,按住了自己丰盈的胸口,从此榴莲一样的心尖尖上又多扎了一个人。

  她旁边的黑鸟脸上缠着布带,布带下的目光却直直地抛向了起舞的乌珠。这人向来冷漠,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姿态却总是带着十足的傲慢和轻蔑。

  曼珠沙华还沉浸在乌珠那倾城一笑里,全然忘了自己是用怎样的理由把黑鸟诓来的,只顾捧着脸大放情怀:“这妹妹有点意思,我好喜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说的是乌珠水上起舞的能力。寻常的轻功自然能踏水而过,但最多不过如禽鸟一掠,必得迅疾,不可多加停留。就算是身为暗影刺客,曼珠沙华能通过运气御风悬浮,黑鸟有独门绝技幻翼飞行,硬要他们走过水面,凭个人能力那也不是不行,只是恐怕不能像这女子一般,如此自然从容,如履平地。

  “这样精准的控制力,我看,比你倒也不逊色多少呢。”曼珠沙华毫不遮掩对乌珠的喜爱和夸赞,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拱火。

  属实是闲得发慌又爱玩,为了能够在每次战斗时玩游戏玩得尽兴,黑鸟对于黑龙鞭每一鞭的力度和招式的掌控已经到了跟他本人一样变态的程度。他将对手能承受他多大的力,能承受他多少鞭都算得准准的,但凡他失手一点,都能提前送对手去见阎王。

  黑鸟精准的控制力在七大暗影刺客中都是非常出色的,现在却被拿来和一个无名之辈相提并论,他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隐隐流露出了阴狠和戾气。

  他未必感受不到那个跳舞的女人在控制力方面有点可看的东西,不过以这人的个性,就算是拿来和暗影首领比较,他也一定会不爽就是了。而就在黑鸟不爽之际,他状况之外的好同事曼珠沙华毫无察觉地接着点火:“咦,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她......”

  戴着面具的石门逗着手边的宠物小鸟,适时地开口补上她的话,精准踩雷引爆炸药:“像黑鸟。”

  还没等曼珠附和,一道黑色的影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正翩然弄舞的乌珠。

  带着倒刺的鞭子凶狠得如发疯的毒蛇,它的速度太快,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出现的,满座一片惊呼。水上的乌珠瞥了一眼,如一只惊飞的鸿雁一般腾空而起,足尖一点,落在了一枝秀荷上。她神色自如,体态轻盈,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仿佛不是在躲避那来势汹汹的一鞭,而是在完成一个早就设计好的舞蹈动作。

  乌珠抬起脸,目光直直地抛向了女同姐姐旁边那个找茬的瞎子。后者虽然眼上覆着布带,但显然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因而唇角一勾,对着她露出一个恶劣又兴奋,还带着明晃晃的挑衅的笑容。笑时薄薄的唇边露出了尖锐的虎齿,有一种猎人对猎物的志在必得。

  明明是一个极其不怀好意的笑,但英俊的容貌,挥洒自如的气度,举手投足间身为强者的高傲和威压,给黑鸟的变态行径加了不知道多少层的滤镜。是以他这一笑落到乌珠眼中时,真如灯火阑珊处悄然绽放的繁花千树吧啦吧啦吧啦......懒得再重复一遍了,反正就跟之前乌珠的笑落到曼珠沙华眼中时产生的效果差不多就是啦。

  加上方才那一鞭虽然来得出乎意料,出手的这个男人明明很强,却故意没有使什么力,让人很难不怀疑这又是一个企图以别样的手段来引起她注意的男人。

  她那双漾着微波,从来只会让他人迷醉的秋水眼竟然头一次为人所惑,似乎出现了酒醺般的短暂混乱。尤其是在看到对方尖尖的耳时,乌珠的眼明显颤了一下。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觉醒了。

  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间,她的眼又恢复了清明。确认过眼神......好吧也不算完全确认过,毕竟人家根本没露眼,但她不管,男人,他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黑鸟还不知道他的行为已经被人解读成了搭讪。于是,就像是回应他一般,乌珠轻声一笑,笑声刚好能让对方听见。

  明明是一个声调轻盈,戏谑又隐隐带着暧昧的笑,但性格高傲自负如黑鸟,落进他耳中,那硬是成了回应他挑衅的轻蔑的嘲笑。

  ......他俩阅读理解一直可以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于是,就在这种完全错误的双向奔赴中,两个高手你攻我防,你进我退的精彩对峙就在这个发生过无数故事的丽春拉开了序幕。

  没有人知道那根鞭子是从哪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是谁在操纵它。使鞭的人甚至不用接触,便能让它来去自如。黑色的软鞭在空气中沉浮盘桓时像蛰伏着静待时机的龙,紧追着乌珠攻击时又如歇斯底里不肯善罢甘休的蛇类。

  座中哗变,但作为闹剧主角的乌珠却显然比观众要镇定得多,不如说压根没有一丝慌乱。最开始的几招是试探,对方在试探她,乌珠也在试探对方。在确定对方故意没用全力,是个喜欢浪的人后,乌珠也放心地跟他一起浪了。

  无数恶毒狠辣又变化无极的攻击全都被她以绝对的预判和敏锐的直觉闪避了过去。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时而点额抚臂,每一次都以飘逸矫健的舞姿躲过了暗处那个男人的穷追猛打。

  她太镇定,也太从容,在软鞭的疯狂追击下动作仍不失一丝法度。不知道是不是受她收放自如的节奏所影响,操纵鞭子的人由最初的恶意满满,到后面竟然开始有些迁就和让渡于她,场面便一度充满了一种奇异的戏剧性色彩。

  武与舞本是同源。妩媚柔艳的美女与凶猛残忍的野兽像是在决斗,又像是在共舞,矛盾的艺术在此被展示得淋漓尽致。极限拉扯之下,周围的吃瓜群众一时不知道这到底是横生枝节的变故,还是今日乌珠精心设计的表演环节,只是惊叹连连,欢呼不已。

  别人不知道,但拐人来给自己打工的思弦却很清楚,以乌珠的性格,她不摆烂就已经很好了,根本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增加工作难度。

  感谢对面大哥放掉的整片太平洋,数个回合下来,闪避技能点满的乌珠毫发无伤。倒是周围的一池风荷,被鞭打得花残叶败。

  她回首一望,看见那个身形高挑,束着长发的男人正一脚踩着栏杆,一脚荡在空中,以一个奇妙的姿势坐在雅间的栏杆上。这人人如其名,平衡感好得真就像鸟类动物。

  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攻击都被避开而发怒,或者说他最开始确实有因为乌珠回应他的挑衅而准备与对方决斗,但几个回合试探下来,他便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极轻盈,极柔韧的脚步和身姿,那绝不是寻常轻功可以做到的。每一招、每一式她都躲得那么巧妙,那么恰到好处,就像春困时节那拂过面颊的慵慵懒懒的风,你不去理会时,她看上去毫无防备的模样;但你若坏心眼地想去抓她,她便狡黠地溜出你的手指,偏不叫你如愿以偿。

  作为一个杀人无数的刺客,黑鸟习惯扮演猎人的角色,热衷于和每一个猎物开展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的单方面虐杀游戏。但从来没有一个对手能像这个女人一样,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得这样勾人心肠。

  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势均力敌和来回纠缠的体验简直让黑鸟兴奋得心都在颤。黑鸟玩心极重,就像是一个无比顽劣的孩童一般,他理解不了成年男女之间那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调情和勾引——他最多只觉得对方在轻佻地挑衅他。

  也正因如此,和她交手黑鸟才更加乐在其中,甚至忍不住迁就她的步调。

  黑鸟虽然不解风情,但对面的乌珠显然是个正常的成年女子,成年人就要用成年人的思维思考问题,因此对方的迁就落在她眼里没别的意思,那就是纯纯的搭讪和撩拨。

  乌珠垂下眼帘,花瓣似的唇微微牵起了弧度。她一展铁扇阑珊,腰身轻巧地绕过最后一鞭,跃上水榭。周围因二人的斗法而被打乱的一池风荷被鞭风扇风一搅,随乌珠腾空而起,满天飞花,画面美不胜收。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为女人的曼珠显然比她诓来的两个男人要懂风情,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天花乱坠满虚空。”走上雅间的思弦接上她的话头,笑意盈盈,“没藏姑娘是我请来的,华妹也该给我三分薄面才是。”

  在玄武摸爬滚打多年,阮思弦自然是人精,她虽然没什么武学造诣,但光看乌珠眼神落去的方向,也大概知道是谁在为难朴实的打工人了。

  果然和外界风传的一般,曼珠沙华的语气十分亲热:“思弦姐姐,不是我不拦,而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坐在栏杆上的黑鸟在一瞬间幻化成了鸟类的形态,一展双翼消失在了视线里,只留下空气中几片黑色的羽毛和他爱好鸟类的同事石门略带狂热的目光。

  “......”

  曼珠哑然失笑,脸上的表情传神地表达出了未说完的话“今天的是个疯批,我拦不住哇”。

  果然正中她所想,正当众人都在为今夜乌珠之舞而欢呼喝彩时,原本清辉遍照的夜空一下子暗了下来。巨大的,阴沉的,黑暗的翼遮蔽住了天空,也遮蔽住了月光。

  黑鸟的脸背着月亮,显现出一种独特的阴冷和肃杀之气,四座顿时噤若寒蝉。思弦虽然老是坑人来给自己打工,但好歹算个有底线的老板,自然心系乌珠的安危,遂加重语气道:“华妹。”

  曼珠娇娆地捻捻手指,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一朵艳丽的花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纤指上,作为暗影的好员工,为了救美人,随时准备背刺她的好同事黑鸟。

  黑鸟踏风而来,一步步在空中收了充满压迫感的双翼,正落在水榭上,离乌珠咫尺之距,近得他能闻见对方身上未散尽的醉人的酒香。

  风中的乌珠红裙款摆,一侧修长白皙的腿在裙边若隐若现,她收了铁扇阑珊,下意识抚了抚臂上束着的金环,一双盈盈秋水有些好奇又有些好笑地看着气势汹汹的黑鸟。

  座中不乏有人根据他身上的特征猜到了这人是谁,不知是哪个没忍住话,颤着声惊呼了一句:“是......是黑鸟!” 

  旁边有人拉了他一下,这人便登时不作声了。倒是乌珠耳尖,听到此话,反微微睁大了一双眼看向了黑鸟,神色变幻莫测。

  ......黑鸟?是她想的那个黑鸟吗?

  曼珠漂亮的红眸也冷却了下来,她面上虽镇定,但其实生怕自己一个没看住黑鸟,乌珠血溅当场,在结拜姐妹面前失信。虽说同列七大暗影刺客之位,但其实这群杀人机器彼此之间谁也看不起谁,当然谁也拿不准谁的实力。

  于是,就在这万众瞩目,屏息凝神之际,黑鸟收了唇角的笑意,裹挟着全然的自负和傲气,用他那低沉沙哑全损音质的嗓音开口了:“你就是乌珠?我今天专为你来。”

  “......”

  “......”

  “......”

  空气中传来了整齐的抽气声,观众们闻言战术后仰,阮思弦闻言战术后仰,曼珠沙华和石门闻言也战术后仰。

  乌珠没料到他会说这话,反给她整不会了:“......啊?”

  可能是为了彰显气势,他还特地用内力把这句话扩了音,因此在座诸人不仅都能听见,几秒钟后,周围还离谱地传来了两遍回音。

  原本安静如鸡的座中于是开始有了些骚动的苗头,有人窃窃私语:“诶,他居然不是来杀人的耶?”

  有人大声密谋:“搞了半天是来示爱的?他好勇啊,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告白,要是乌珠不答应他,他会不会因为没有面子把我们都杀了灭口啊?”

  “......大哥你可以不提醒他的。”

  众人议论云云,黑鸟得意洋洋,乌珠微微尬在风中,她拿阑珊掩着唇,猥猥琐琐地低声道:“前辈,我以为你就是上来请我吃个饭,这种话你可以私下跟我说的,你现在这样,我很难办啊。”

  一句话说完,这次该黑鸟微微尬在风中了,他显然没听懂对方在说个什么锤子,但隐隐觉得他俩说的压根不是一件事。

  这时,打更人“噔”地一下敲了更。眼见场面难以控制,加之下班的喜悦盖过了世俗的欲望,乌珠手持阑珊引风而起,一头卷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写意。

  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由风带起的水不偏不倚哗啦啦泼了黑鸟一身,给人都泼懵了。有几滴水珠恰好溅在他那薄薄的唇边,乌珠总觉得这男人看上去更性感了。

  她于是不舍地回头看看黑鸟,以一种遗憾且欠打的语气嘱咐他:“这位前辈,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望你多加保重,有缘再见。”

  这时有人再度大声密谋:“你看,真的被拒绝了!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啊?”

  “......都说了你可以不提醒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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